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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赵佗时代的河源
发布日期:2023-09-08 09:49:06 来源:本网 作者:凌丽 阅读人次: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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■秦时南越、龙川县(选自谭其骧《中国历史地图集》)。 资料图

■河源客家文化公园内的赵佗雕像 冯晓铭 摄

  核心提示

  “广东之文始尉佗”,赵佗治粤首站在龙川。龙川佗城,系百越归秦后首任龙川令赵佗治所,包括现河源地区的古龙川,是赵佗“兴王之地”。赵佗入粤前,定居在河源的先民是南下移民,还是百越土著?他们的经济、社会、文化发展得怎么样?和北方地区有无交流,怎么交流?我们一起去看看前赵佗时代的河源。

  百越归秦前,河源先民生活状态

  赵佗入粤前,在河源地区定居的古越人,除了按自然规律缓慢发展,也与其他百越地区、江浙甚至中原地区有所交流、融合。

  “春秋时吴国和越国都成为强国,形成共同文化。而吴、越北方各国,由于‘习俗不同、语言不通’,故吴越文化只能向南传播,特别是楚灭越以后,部分越人流入岭南,传进吴越文化成分更多,并被融合为南越文化的一部分。”(《广东文化地理》P30)

  这些传播与交流,主要通过水路来进行。在河源地区,这水路主要是东江水系。

  考古发现,在新旧石器转换阶段的细石器时代,闽粤间有一条由西向东的重要通道:西江—珠江—东江—龙川(水陆转换)—梅江—韩江—汀江。在新石器时代,不仅存在原来由西向东的扩展模式,且开始出现粤西、粤中、粤北、粤东(含闽西南)相互接触、交流和兼容的局面。到了夏商、两周时期,浮滨文化、夔纹陶文化东进,其后青铜文化有了很大发展(刘向明《从考古发现看东江在岭南古史演进中的地位》)。

  “自交趾至会稽,七八千里,百越杂处,各有种姓”(《汉书·地理志》颜师古注引卧瓒言)。百越之名出现于战国晚期(《吕氏春秋·恃君》),历史学家罗香林在《中夏系统之百越》载,越有于越、瓯越、闽越、扬越、南越、骆越、夜郎等。

  百越先民是土著,还是南迁的“客人”?学界有着不同的论说。一说百越同源,有专家认为“越为禹后”,是商汤灭夏后,夏禹的后人,一路东徙南迁。后人根据司马迁《史记·越王勾践世家》所载,推断百越各族来源是越国“诸族子”南迁形成。一说百越先民就是土著,罗香林认为“不能硬说越族全体都是中国(中原、华夏)人种”。不少学者主张百越不同源。根据考古发现,厦门大学人类学教授蒋炳钊认为,越族不是夏族南迁的后裔,而是主要由当地先住民发展形成(蒋炳钊《“越为禹后”质疑——兼论越族的来源》)。

  百越先民万万想不到,在遥远的西北方,关中咸阳秦宫大殿里,一道闪着兵锋的目光,正远眺百越,虎视眈眈。他们的命运,即将被改变。

  任嚣定岭南,赵佗守龙川

  公元前230年,秦王嬴政攻取韩国。公元前221年,他将最强大、最难啃的齐国也灭掉了。在这10年里,“伏尸百万,流血漂杵”,将六国全部攻下收服,分天下为三十六郡。他发现,在海滨还有一大块地方没曾纳入他的帝国版图。那块地方,“楚越之地,地广人稀……或火耕水耨……无积聚而多贫”,却能出产很多珍贵的犀角、象牙、翡翠、珠玑。那里的人,又善于制造兵器,善于水战,又不服秦帝国“管教”。“履至尊而制六合,执敲扑以鞭笞天下”的秦始皇大手一挥,于是发兵岭南。

  第一次南征百越在秦始皇帝二十五年己卯(前222年),派遣秦将王翦南征百粤,“悉定其地”。《史记·王翦列传》说王翦平定荆地(湖南、湖北),“因南征百越之君”,这里的百越,还在江浙境内,并未到达岭南。

  公元前218年,屠睢领了秦始皇旨意,“率楼船之士南攻百越”。屠睢兵分五路,“一军塞镡城之领(岭,今广西兴安北),一军守九疑之塞(今湖南蓝山西南),一军处番禺之都(今广州),一军守南野之界(今江西南康西南),一军结馀干之水(即江西信江)”,开始一顿猛攻。

  秦兵素有虎狼之师的称号,他们以灭六国之余威,在南越、西瓯各地进行凌厉攻势。刚开始时,战斗推进得挺顺利,西瓯首领译吁宋被秦兵所杀,越人于是换了战术,依托熟悉地形,钻入山林河谷,就算日夜与禽兽蛇蚁共处,也不肯向秦人投降。他们采取游击战、扰袭战等形式,令秦军3年不敢解甲休息。

  这么远的战线打了这么长时间,粮草补给转运很困难。郡监史禄没法子,他观察地形、河流走向,令兵卒开凿运河,选址、设计都很科学,后人称之为“灵渠”。灵渠连通了长江和珠江的水系,改变了我国东南一带水上交通状况,扩展了物资运输的范围,促进了岭南经济和文化的发展。

  灵渠一通,于是粮道通,秦军继续与越人战。越人守土信念极强,他们推举出桀骏为将,经常夜袭秦军,使秦人大败,屠睢战死,众多秦兵群龙无首,大约粮食也还没供应上,于是溃逃,被越人追杀,“伏尸流血数十万”。

  秦始皇三十三年(前214年),秦始皇再度“发谪戍以备之”。因为要派主力部队北上攻打匈奴,嬴政没能派出正牌大军,而是把那些逃亡者、奴仆、小商人、罪犯聚集起来,与前几年的老兵一起,继续攻取这片顽固的“陆梁之地”,降服这些意志和耐力都十分顽强的陆梁之人。任嚣是这次南征的主帅,真定(今河北正定)人赵佗随之。任嚣吸取了屠睢的教训,步步为营,最终,这片陆梁地终于“略定”,分置三郡——桂林郡、南海郡、象郡,包括了现今的广东、广西、云南及越南的一部分。南海郡下辖番禺、龙川、博罗,任嚣被任命为南海郡尉,现广东大部分地区都属秦时南海郡。任嚣的得力部将赵佗为首任龙川令。赵佗是这4个古县中唯一留下姓名的县令。

  王者降临前,龙川是怎样的存在?

  《晋书》载,(南海郡)非三十六郡之限,乃置南海尉以典之,所谓东南一尉也。岭南三大家、清初屈大均亦说,胡北越南,乃秦之所最畏,故视他尉为尊,非三十六郡之比。任嚣领受了这个重要任命,往番禺(今广州)上任去了。在战火中得到淬炼的年轻的赵佗,开始治理龙川,他推行秦朝的郡县制,引进中原的先进文化和农耕技术,随赵佗南下的部分秦军将士也来到龙川,镇守县治和边关要塞,屯垦戍边。

  在龙川,赵佗积累了理政经验,为将来接任南海郡尉并自立为南越王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

  据《广东通志》载,龙川地境含广东东部大部分,以及福建的东南角部分,东至九连山,西至福建云霄、诏安等县,北接江西、福建地界,南临南海,有“当江赣之冲,为汀漳之障,则古三省(按,为粤闽赣)咽喉,四州门户”(嘉庆《龙川县志》),乃当时“水陆之要道”。专家史为乐甚至认为,当时龙川县的范围是否仅限于此,或者说,赵佗初期控制的地盘是否仅在此范围内,还很难说。因为由龙川向北,沿东江及其上游之寻乌水至今江西省寻乌县,当时赵佗通过水道很容易控制这一带。所以,古龙川很可能包括今寻乌县地。另据《清一统志》记载,今粤北仁化县北九十里城口镇有赵佗城,所以古龙川的西界到底在何处,也值得研究。

  龙川的得名,众说纷纭,不少典籍都有记载龙川得名之来由,如晋朝裴渊《南海记》(一名《广州记》)、宋代王应麟《玉海》等,说是“南海郡属县龙川,有龙穿地穴而出,即穴流泉,因以为号。”胡瑃纂嘉庆《龙川县志》有另一个说法:“龙川邑有龙潭,自嶅山分注会于川,故名。”

  古龙川之所以成为南越王赵佗的“兴王之府”,“乘龙川以跨南越”之地,除了有“天时”“人和”的历史原因外,还有龙川地理位置的重要因素。2200多年来,古龙川一直都是闽粤赣接壤地理中心,为“三省咽喉、四州门户”。

  掌控了龙川,对秦帝国而言,就控制了今闽粤赣接壤地区东西南北的交通。向南,可稳定已控制的南越地区;向东,则可看住反复无常的闽越;西可至梅关;北可出江西通往中原。

  广州市西汉南越王博物馆馆长、资深研究馆员吴凌云认为,龙川战略位置在秦汉乃至近代都是相当重要的,它是广东的门户,是沟通岭南和中原特别是江西、浙江等地的又一枢纽,这可能也是秦始皇、任嚣能在关键时刻对赵佗委以重任的原因之一。

  中央党校教授王子今认为,龙川筑城,作为军事设施,意义主要还在于控制南北交通,在所谓“负山险”的地理形势下,既利用这一条件控制南越地区,又防止南越人借这一条件对抗中央政府管理。还应当看到,龙川秦城的营造,不仅用以针对南越地方势力对南北交通畅通的威胁,而且对东北方向所谓“东越狭多阻,闽越悍,数反复”的诸地方势力遥相监控的作用。

  专家考证,古龙川是吴越人南下的通路。龙川以北,是“南越船舶最北的航运终点之一”。并进一步推测,如果吴人的军事力量曾经进入岭南的说法能够成立,则是由江西寻乌循寻乌水南下经龙川到东江的通路,显然更为便捷。

  王子今认为,龙川置县,最初就有不宜忽视的交通意义。龙川是吴国人南下通路,而且,在晋人以“吴”为基点的认识中,龙川的交通地位无疑当引起重视。王子今认为,如果贡水和寻乌水至东江联航的推想可以成立,则龙川秦城的军事交通意义也可以得到进一步的证实。

  左思三都赋之《吴都赋》中提到吴国的开国,“故其经略,上当星纪,拓土画疆,卓荦兼并,包括干越,跨蹑蛮荆。婺女寄其曜,翼轸寓其精,指衡岳以镇野,目龙川而带坰。”三国时越地属吴。东吴经略东南,成就帝业,“包括干越,跨蹑蛮荆”,即以岭南的富足为依托。“目龙川而带坰”语,似说明越过五岭,当以经由龙川的通路为要道。

  《水径注·泿水》“赵佗乘此县而跨南越”,郦道元显然注意到了龙川的地位与赵佗终成大业的关系。

  《嘉庆重修一统志》中说,龙川县北有“铙钹山隘”,县西北有“猴岭隘”,县东北有“铁龙隘”,虽未必就是最重要的关隘,但由此可以大略认识龙川的军事地理形势和军事交通地位。

  广州大学人文学院副院长王元林在《龙川古道》一书中提到,(今)龙川地处东江和韩江上游,与江西定南和寻乌接壤。以佗城为中心,龙川恰处在东江流域与韩江流域的分界岭上,雄踞两流域水路交通要冲。其东有岐岭蓝关(又称丫顶关),可控五华、兴宁盆地;西有大帽山耸峙,屏障西来兵祸;北有定南水、寻乌水通江西;南有东江干流通达惠州、广州,为水陆交通之要道。

  汉代以降,东江南北交通的枢纽位置2000多年来未变。清末王先谦《汉书补注》引《明统志》说“湖汉水”水系状况时提到:“又二百五十里,至广东县界,为东江。谚曰:‘赣江九十九条河,却有一条通博罗’,谓此水也。”

  王子今考证,赣江通道与东江通道古来可以沟通,而龙川在这一交通系统中占据着重要的地位。在江西安远,北流的所谓安远水(今称濂江)与南流的寻乌水和定南水上游之间,直线距离不过20公里左右。龙川向南,则是可以直接通达番禺(今广州)的深阔的水道。显而易见,龙川成为当时以水路交通为主的联系南北交通的重要枢纽。

  这样一个闽粤赣接壤的军事中心,“越人之俗好相攻击”,彼此各不统属,仍处原始社会末期部族战争状态的百越之地,这位年轻奋发的首任龙川县令赵佗,究竟要从哪里开始着手治理呢?下期继续探源。



(转载  2022年2月20日  河源日报河源史志栏目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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